『奇』夫魯夫魯 存稿放送中
本文章最後由 呆魚 於 2011-11-30 19:40 編輯夫魯夫魯
獻給你,我的龍我的法蘭克,我的四季以及晝夜。
請你諒解我,我對這個世界所抱持的敵意,遠比我們以為的來得漆黑。
楔子
我們都聽說過人類滅亡的可能,從冷冰冰的機械人到熱騰騰的核彈,從病毒到殭屍還有宗教的世界末日,甚至連海洋深處都可能隱藏著抹滅我們足跡的兇手,當然還有隕石彗星和加州的粒子加速器可能產生的黑洞。
但大部分的故事都承認一個事實,我們才是毀滅自己的兇手。
Chapter 1
吉米有個非常特別的名字叫做吉米,而他是個道道地地的台灣人,雖然有個嚴重崇洋媚外的老爸,他的童年還是跟著多采多姿的玩具、卡通長大。
硬要說他有什麼不同的話,他是個非常積極接近教堂的小孩,雖然就連和他有說有笑的神父,也無法從他身上搾出一滴神聖,但卻不能否認他從未缺席過禮拜,也是同儕裡研讀聖經最認真的孩子。
吉米有一種急迫的動機去認識神,好像會餓會渴會感到疲倦,但絕對不是虔誠的信仰,或者好奇心。神父是這樣告訴吉米的父母親。而吉米也沒有否認。
跟其他小孩比起來,吉米是社交上的低能兒,他沈默寡言到幼稚園老師懷疑他是啞巴的程度,但當他坐在沙發上和心理治療師共處一室,他卻聒噪的追問不應該是這個年齡孩童在意的問題,包括自己是不是佛洛伊德的弒父理論。
他是個好看的小孩,不是大大地眼睛笑嘻嘻的那種,不不不!他不是那種可愛的類型。他比較像是,那種五十歲卻能迷死高中女生的男人,即使他稚氣的臉孔讓他看來比實際年齡稚嫩不少,就連巷口的阿桑也忍不住八卦說,要是自己年輕個一百歲,說不定會耐心的陪著吉米一起長大。
因為種種跡象顯現出來的超齡成熟,吉米從小就被指派為班長,而他所在的班級總是特別的安靜、守秩序,個個都是老師口中乖巧的小綿羊。
幾乎沒有朋友的吉米從沒被欺負過,雖然他的社交能力比腦死的白老鼠好不了多少,可是不管班上怎麼搞小團體,吉米總是孤立的看著自己的書,要不就是看著窗外發呆,有的時候喃喃自語。
直到一次某個胖女孩被欺負,哭著跑回家後老師才發現不對勁。那個女孩還是照常的上課,或許比原來沉默了不少,但內向害羞的她本來就不引人注意。但是她卻產生了一種詭異的自信,開始唸唸有詞的告訴同學他們親人的死期,以及當天晚上會做的噩夢。
很快的,吉米所在的班級變得冷清,因為雖然預言他人的死期遠超過女孩的能力,但欺負過她或袖手旁觀的同學無一例外的做起了惡夢,本來活潑的臉孔一個個掛上黑眼圈。為了避免再次聽到恐怖的預言,小孩子們很有默契的都請了病假。
擔憂的老師先把女孩帶到輔導室,卻只能得到些破碎而且言不及義的回應,包括自己生來就是特別的,以及請假的同學都是壞蛋,做惡夢活該之類的童言童語。無計可施的導師於是請來女孩的父母,生活辛苦卻還算勤奮正派的他們,也完全無法解釋自己女兒的轉變。衝動的爸爸甚至指天發誓自己女兒一向乖巧,如果不是被同學帶壞了,絕對不可能做出那麼可怕的事情。
女孩的媽媽則哭著說,女孩一定是被魔神仔附身了,才會有這樣詭異的行為。
也就是隔天,那些請假的同學一個個哭著來上學,有幾個甚至不顧擔憂的父母阻止,因為自己再也受不了伴隨噩夢而來的,日益嚴重的忽冷忽熱了。
他們發現女孩做的只是預言不是詛咒,就算不聽女孩讓人頭皮發麻的話語,逼真到令他們發狂的噩夢仍舊會降臨。於是他們像原始部落那樣,對女孩發展出一種畏懼的崇拜。他們一到下課時間,就在女孩的座位圍成一圈,著迷的聽女孩描述自己即將遭遇的噩夢,偶爾會討價還價,或者哭著求女孩原諒。
唯一不受這股詭異氣氛影響的,只有一向孤立的吉米,而當全班同學都歇斯底里的時候,一向吸引著老師們注意力的吉米,再次讓導師找去輔導室,彷彿將小孩送到那裡,就能問出難解問題的解答。
吉米還是不斷的問問題,他將自己接觸到的陌生名詞不斷地提出,然後將輔導師的解答和自己的理解相組合,小小地臉蛋上充滿著滿足的表情。
等到不耐煩的輔導師告訴他,如果他是班上唯一正常的小孩,或許他應該被轉到其他班級,讓他能夠正常學習時,吉米終於垂頭喪氣的問,如果他知道問題的來源,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原來的班級?
「這是當然的,如果知道原因的話,老師就有辦法解決。」輔導師擦擦頭上的汗,如獲大赦的說,雖然萬一是幾公里外的工廠毒氣外洩,那誰也拿僱用了附近一半以上居民的工廠老闆沒辦法。
「真的嗎?」吉米問,少見的露出調皮的笑容。
「當然了,老師可是很厲害的大人喔!」輔導師對吉米保證。
吉米不置可否的聳聳肩,請輔導師叫女孩過來一趟。
這段時間以來一向精神亢奮的女孩到了輔導室,仍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,她倨傲的對輔導師說:「我說過那些人做噩夢活該,我也只是告訴他們會發生的事情而已。」
輔導師無奈的捏捏鼻樑,思考著該怎麼開導女孩。但女孩看到一直待在角落翻繪本的吉米,就像是晉見貴族的百姓那樣,崇拜而羞赧的對吉米道謝,說自己因為吉米的關係,現在每天都活得很快樂。
吉米什麼話也沒有說,只是自顧自的看著繪本,一本接一本窮極無聊的翻閱著,不時點點頭表示贊成,或者嗤的一聲搖搖頭表示無法理解。
輔導師從女孩幾乎是夢話的告白中整理出,在被欺負的那天下午,她跑去跟平常只和吉米說話的中年人哭訴。那個聽來應該是上班族的中年人,似乎除了吉米和女孩誰也看不到。中年人很有同情心的聽了一個小時,接著安撫女孩說一切都會過去,現在的這些挫折只會讓女孩在未來成長為一個更成熟的人。
可是女孩說她不要這樣,難道欺負人不應該受到報應嗎?
中年人則告訴女孩會有代價的,可是這些代價不是現在看得到的,或許以後換那些欺負女孩的人被欺負,也或許他們的人生不會有女孩將會經歷到的幸福。
女孩則反駁說,那些人又不像自己這麼胖,哪有可能過得不幸福不快樂?他們一輩子都會是最受歡迎的一群。
頻頻看錶的中年人回答說,他雖然同情女孩的遭遇,可是他還有事情要做,沒辦法繼續陪女孩談心。不過如果女孩真的氣不過的話,可以拿被欺負的點數來報復同學,而且不需要其他的代價。
從來不知道被欺負還有點數可以拿的女孩一口答應,然後又不放心的問中年人,自己怎麼知道那些可惡的人有受到應有的報應?無奈的中年人於是給女孩一本筆記本,告訴她筆記本上會出現每個人當天晚上會做的噩夢。
「那你怎麼知道他們家人什麼時候會死掉?」吉米問。
「那個啊!那是我瞎掰的,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整他們,當然要好好利用啦!」女孩說。
吉米啪的一聲把繪本闔上:「老師,這樣可以了嗎?」
聽得頭皮發麻的輔導師下意識的搓揉有些發冷的手:「那個…那個叔叔是什麼?」
輔導師本來想問是什麼人,可是那個人字終究說不出口,身為輔導師雖然看過不少臨床案例,可當自己親身接觸到這種靈異現象,還是本能的想起了混沌的迷信。
「老師這樣不可以喔!那個叔叔是我爸爸媽媽以外的監護人,你這樣問他是什麼東西,他會不高興的。」吉米豎起食指,教訓輔導師般的提醒:「而且他就站在我後面喔。」
那天發生的事情,輔導師沒有向任何人提起。他很識相的,告訴吉米的導師不用擔心,不過是青春期小孩的集體歇斯底里,過段時間等賀爾蒙平衡點就沒事了。反正這個年紀的小孩是大人無法理解的,情緒不穩定的他們身上,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。
而班上同學的噩夢症候群,或許是在他們飽受驚嚇之餘,再也沒有力氣去排擠人了,慢慢地平息了下來。
唯一出乎吉米意料的是,一個似乎神經特別脆弱的女孩子,在一個月後突然告訴導師,班上的秩序之所以特別好,是因為他們全部都覺得吉米很可怕。雖然年幼女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但跟在她旁邊壯膽的同學也唯唯諾諾的表示同意,還一起哭出來說不想因為這樣再次做起噩夢來。
於是,即使吉米什麼也沒有做,事情也照著老師的心意解決了,在家長們強烈的要求下,吉米還是離開了這個班級,接著是這個學校和第二第三個學校,他就這樣在孤單中不停轉學,慢慢地長大了。 地圖最後還是決定要發了嗎...
把之前粉紅骷髏的完結也拿出來吧~(敲碗 本篇故事的可看性很高,且具相當水準,看了很喜歡。
不過有些部分的文字敘述我看得不是很明白,總覺得描述有點含糊不清,令人捉摸不著頭緒,無從了解該段落所陳述的是什麼,這是唯一缺點。
整體而言是很不錯的作品,期待後續。 那個那個
有可能跟貓解釋一下
哪些地方看不太懂喵? Chapter 2
如同你猜想的,吉米之所以規律而熱切的接觸教會,是因為他比誰都清楚上帝的存在。如果聖經裡代表邪惡的魔鬼存在,那代表著正義光明的上帝,一定也存在不是嗎?
或許他的例子比較特殊吧?畢竟身邊這個自稱是魔鬼的東西,除了溫和有禮的推薦幾本書給吉米看,從來沒給吉米出過什麼餿主意,更別提控制吉米的身體去做些邪惡的勾當。
吉米甚至願意發誓,他看過魔鬼碎碎念著對著水龍頭手舞足蹈。滿頭大汗的施法,扭動吉米可以輕鬆扭開把手,然後精疲力盡的看著自來水一滴滴的滋潤花圃,額頭上不小心沾到的泥土有滿足的表情。
雖然魔鬼注意到吉米發現他做的「惡行」後,花了一個晚上拼命解釋,自己是很邪惡的要淹沒一個螞蟻窩,然後逼著無家可歸的螞蟻們大搬家,好實行他用螞蟻吃光學校裡所有糖果的邪惡計畫。
等到吉米用棉被蒙住耳朵準備睡覺,魔鬼哀怨又信誓旦旦的保證,假設一個學校裡再也沒有糖果,小孩子就只能過著枯燥乏味的悲慘生活。
當然吉米一開始是討厭魔鬼的,那時候他們的關係並不容洽,魔鬼也像故事書裡頭可惡的惡靈那樣,竭盡所能的惡作劇、搗蛋,讓吉米過著雞犬不寧的生活。魔鬼會躲在衣櫃裡、床底下,在漆黑的夜晚發出怪聲,或是施法讓車子經過吉米家照進來的光線,把窗外的樹枝變成妖魔亂舞的影子。
魔鬼一開始會讓東西亂飛、把家裡搞得一團亂,可惜吉米一向不是什麼好動活潑的好孩子,於是家裡那隻叫做虎吉的虎斑貓總是成為代罪羔羊。
那時的吉米還很小,不過也大到知道魔鬼討厭教堂這種事情了。於是他開始往教堂跑,去主日學、做禮拜,平安夜的時候還會邀請看來病奄奄的魔鬼去看聖誕樹。其實就是賭氣的,用自己的無聊來換取魔鬼的抗議,看魔鬼會不會有一天被氣跑。
可惜吉米遇到的這個魔鬼,似乎特別的遵守約定。
等到他大到不會被塞去主日學時,他特別喜歡領聖體的儀式,雖然他怎樣也搞不懂,為什麼一片薄餅和一小口葡萄汁,可以讓魔鬼慘號冒煙的對他退避三舍。
去外面買的葡萄汁和薄餅,不管吉米吃上多少都只會讓魔鬼嘲笑,還會裝作被灼傷的樣子在地上亂滾,然後哀號變成笑聲,建議吉米改天可以試試看太陽餅跟可樂,說不定會比較有效。
當然,那時候的魔鬼也比較嚇人,總是在脖子上掛著猙獰的臉孔,一有機會就想噴些火焰毒氣什麼的,他甚至還長出過條嘶嘶吐著蛇信的尾巴,說是那年地獄最流行的款式。
吉米真正開始接受魔鬼的存在,然後開始去圖書館找魔鬼推薦的書,是在他一次感冒之後。
也就是平常的感冒而已,不外乎發發燒、咳咳嗽、流流鼻涕,多喝點水睡上個兩天就差不多了。不過那次吉米爸媽剛好不在家,吉米又很倒楣的遇上停電就是了,把正在浴室洗澡的吉米嚇得夠嗆。
突然被淋了一身冷水的吉米打著噴嚏,虛弱的裹好毛巾倒回床舖上,濕淋淋的頭髮讓吉米發燒得更劇烈,他幾乎要相信腦漿也會沸騰成漿糊了。
剛看過鐵達尼號的吉米做了個噩夢,夢到自己孤零零的在海上漂流,冷得發抖的自己只能抱著透明的冰塊,連髮梢都沾上海水結了冰。
吉米被噩夢嚇醒時,以為終於失去耐性的魔鬼準備趁機害死他,因為他看到房間地板上冒著紫色火焰的魔法陣,還有滿房間飛舞的使魔。他驚慌的拍散了幾個上前檢查冰枕的使魔,然後害怕的檢查身上哪裡受了傷,卻發現魔鬼幫自己換上了乾淨的睡衣,還體貼的在床頭擺了杯溫水。
被教會洗腦得十分徹底的吉米還一度疑心,魔鬼是不是策劃著什麼更加陰險的計畫,說不定打算趁機討好吉米,好在未來和他簽下交易靈魂的契約什麼的。
正當吉米的小腦袋胡思亂想時,手忙腳亂的魔鬼指揮使魔端著一碗綠糊糊的粥進來,虛弱的坐在地上沙啞的告訴吉米:「我怕你爸媽疑心,不敢亂動冰箱,所以叫使魔去外面摘了幾種草藥,你就湊合著吃吧。」
「有毒嗎?」吉米問,看著這個大費周章照顧自己的魔鬼,身形竟然縮小到原來的三分之一。
「是藥三分毒,你不吃我就拿去毒死你家的貓!」魔鬼無精打采的跟吉米吵嘴說。
吉米喝了一口,然後很不給面子的吐吐舌頭:「好難喝,高明的廚師全部上天堂了對不對?」
「別傻了,到地獄當廚師連爐子都不需要,他們哪捨得跑去到處都是羽毛的天堂。」魔鬼說,看著使魔用扇子讓地板上的紫色火焰燒得旺些。
「你不會想把我家燒了吧?」吉米把粥喝完,臉色難看有氣無力的問。
「要不是你們人類太不可靠,在這種時候給我停電,我需要這樣搞?」魔鬼沒好氣的說。
一時之間,吉米也不知道怎麼回嘴,一個小孩跟魔鬼尷尬的面對面,看著像是黑煙凝聚起來的使魔跟魔鬼抱怨被自己拍散了幾個同伴,然後又用類似蝙蝠的翅膀滿房間亂飛。
「很有趣吧?」魔鬼問。
「哪裡有趣了?」吉米沒好氣的揮了揮,趕蒼蠅似的把對自己好奇的使魔敢開。
「你知道…廚房被我這些笨蛋使魔弄得一團糟,待會你爸媽回來可能……。」魔鬼不好意思的說。
「讓魔鬼下廚,東西能吃就該偷笑了。」吉米把冰枕放在頭上,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魔鬼坐在地板上,沒完沒了的告訴吉米關於這些使魔的事情,包括他們低下的智商和短暫的壽命,和他們之所以會任由魔鬼以及少數人類驅使,是因為要是他們幸運的得了一點生氣、魔力,就能夠躲起來潛心修煉,總有一天可以成為惡靈什麼的。
除了像魔鬼這樣年紀老邁的存在,現在負責蠱惑人類的低階魔鬼都是這樣出來的。
「所以這些使魔跟蚊子差不多,是一種害蟲囉?」吉米試驗性的對使魔呼口氣,那隻使魔立刻歡天喜地的穿牆逃走,開始他的新生活了。
「這樣說太失禮了,不過我是人類的話可能也會這麼覺得吧?畢竟要是讓我知道天使剛出生是什麼東西,我也會想辦法消滅他們。」魔鬼說完,被剛剛發現廚房客廳又變得一團亂的虎吉撲倒,氣急敗壞的扭打成一團。
那天深夜,吉米大方的告訴爸媽家裡之所以一團亂,是因為自己生病肚子餓試圖自己下廚害的,被又驚又喜的爸媽罵了一頓的他,在給爸媽餵得飽飽的趕上床時告訴自己,雖然他絕對不會讓魔鬼得逞,不過有個魔鬼在身邊似乎也不錯。
對了,這個魔鬼有個非常普通的名字,叫做法蘭克。 原來主人有發小說文我到現在才發現…
覺得主人寫得不錯啊,某羽可能要好好考慮把小說放上來這件事了…
另外是發現錯字,是「融」洽才對喲!不過某羽是用手機看的所以沒辦法指出是在哪一段… 其實也不能說不懂,應該說描述上有點怪怪的,如以下:
一、吉米總是孤立的看著自己的書──這句使用的「孤立」總覺得有些不恰當。
二、因為雖然預言他人的死期遠超過女孩的能力──不明白其所以。
三、因為自己再也受不了伴隨噩夢而來的,日益嚴重的忽冷忽熱了──怎麼說忽冷忽熱?不解。
四、只有一向孤立的吉米──同一。
五、雖然萬一是幾公里外的工廠毒氣外洩──「雖然」之後接的句子不連貫。
六、即使吉米什麼也沒有做,事情也照著老師的心意解決了,在家長們強烈的要求下──句子接不起來。
大致上是這些問題。 Chapter 3
「你知道,飛機失事的機率比遇到魔鬼低很多嗎?」法蘭克沒好氣的問,看著吉米花整個晚上在網路上瀏覽飛機失事的資料。
「我當然知道,可是既然我倒楣到連魔鬼都遇上了,還是小心點比較好。」吉米說著,仔細的將網頁上飛機失事時存活的十大守則抄下來,回頭將行李裡化學纖維的衣服挑出來。
「就算飛機真的失事好了,你怎麼有把握一個國中生寫的求生守則會有用?」法蘭克坐在地板上,將皮鞋上的污漬擦掉,細心的上著鞋油。
「你怎麼知道是國中生寫的?不准用魔鬼無所不知唬爛我!」吉米說完,嘴唇急速蠕動,無聲的默念著緊急迫降時的應變措施。
「很簡單,因為那個人旁邊也有個魔鬼,剛好還是我學弟。」法蘭克歪著頭檢視光可鑑人的鞋面,吐了口口水上去再用抹布用力的擦。
剛剛考上大學的吉米看來成熟了不少,修長的身體是時下年輕人最恰當的比例,買衣服的時候從來不需要特別修改的身材十分方便。他的臉仍舊是不合年紀的老成,等到搬進宿舍後或許會被當成研究生吧?
他興高采烈的將幾本小說旅遊手冊塞進行李箱底部,那些將是他這次旅遊的沉默嚮導,幫助他最大限度的體會三年用功讀書換來的自由暑假。
他接著將牙刷牙膏、肥皂用一個塑膠袋裝起來,把裡面的空氣壓掉後放進行李箱側邊的小口袋。從口代理拿出清單,確定沒有遺漏任何東西後,用身體壓住行李箱,趁著體重將衣物壓縮的時候拉上拉鍊,得意的看著漲得圓鼓鼓的行李箱。
吉米現在正處於他人生中最得意的時期之一,如果他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的話,可以想見優秀的他還會風光的從大學畢業,前往人人稱羨的系所當研究生。成績夠好的話甚至會出國留學,在畢業之前遇見和他一樣優秀的美麗妻子,然後努力的掩飾自己喜歡自言自語的習慣,或許會在週三晚上霸佔著電話和身邊的魔鬼談天。
更不用提他勢必得將,在一旁進行人類觀察的法蘭克趕走這件事。未來的他不會有興趣演出只有法蘭克欣賞的色情片,給這個勢必糾纏他一輩子的魔鬼看。
然後如果夠幸運的話,他會用針把這個秘密縫在壽袍的內裡,讓徒勞無功的法蘭克沮喪的回到地獄。
可惜吉米,應該說吉米所處於的世界即將進入終結,或許良心發現的上帝終於決定,是時候將人類從地球表面清除了。
我們還是別抱持這種期望來得好。
處於極端亢奮狀態的吉米一夜沒睡,他安慰法蘭克和自己說,在前往機場的路上多得是時間睡覺,更何況前往歐洲的班機還要飛上十幾個小時,他抵達法國時一定會是個神采奕奕的觀光客。
他和受契約限制只能待在自己周圍的法蘭克不斷討論,在巴黎該做些什麼事情?比方說在巴黎鐵塔上玩仙女棒,或者去容易被誤認成夕陽的金球戲院看場電影?法蘭克則極盡所能的遊說吉米,他們應該去看看凡爾賽宮,身為對惡意特別靈敏的魔鬼,能夠鉅細靡遺的告訴吉米不為人知的宮廷醜聞。
如果有時間的話,一定要看看用黑死病死者骸骨作成的人骨教堂。法蘭克強調,那裡絕對是人類藝術的高峰,就連蒙娜麗莎也只是畫工出色,在創意和膽識完全望塵莫及。
「你確定這些是一個身心健全的青少年該去的觀光景點?」吉米嫌惡的看著自己抄寫下來的清單,上面詳細的列著巴黎許多殺人犯的童年住所、被人遺忘已久的妓院遺址,還有隱藏在繁華巴黎底下的瘋狂科學家實驗室。
「當然囉!只是我們魔鬼的身心健全,比人類的來得全面性得多了。」法蘭克掛保證說,從吉米床底下拉出一個陳舊破爛的行李箱,愛憐懷念的撫摸過裡頭乾涸暗紅的血漬,將幾件一模一樣的西裝、長褲放到裡頭。
「我不要幫你出機票錢。」吉米忍不住想破壞法蘭克良好的心情說。
「到時候我請你吃幾頓道地的異國料理。」魔鬼熟練的將一件襯衫拉平,整齊的折疊好後放進行李箱:「我們魔鬼的業務遍佈全球,你覺得錢這種東西難得倒我們嗎?」
「你會坐在我旁邊嗎?」吉米哀怨的問。
「我必須要,相信我,我寧願去尋找其他潛在客戶。」法蘭克說,將一條手帕撒滿香水後折好,放到行李箱裡充當芳香劑。
吉米和他的魔鬼在凌晨離開家,坐著計程車在藍色的光線下前往火車站,等他們站到月台上,手裡捏著兩張自強號車票時太陽才露臉。等到火車開動時,那天的陽光才挾著夏天的熱氣照亮街道,替角落開著粉紅色花朵的兔子草添上色彩,生命力旺盛的開始一天的光合作用。
車廂裡的吉米睡得賊死,掛著笑意的嘴角有一條口水匯成的小溪蜿蜒而下。法蘭克嘆口氣,將吉米背包裡的外套替他蓋在腿上,然後從口袋拿出二十隻手機、五台嗶嗶扣,一台台擦亮螢幕,然後關機並將電池取下。
「魔鬼也是需要假期的。」法蘭克說,手在空中轉了轉,變出一本專屬於魔鬼的時尚雜誌,研究起這一季最流行的刑具款式。
火車窗外,幾個魚形的影子快速的掠過,看來幾乎是透明的影子輕微的扭曲光線,像蜂鳥般嬉鬧著。在法蘭克投起目光之前,又發出人類和魔鬼耳朵無法聽到的聲音,呼喚著彼此消失窗景外。 Chapter 4
事實上,這些年下來吉米十分的信賴法蘭克,畢竟身邊法蘭克是秉持著,自己接觸的事物越多,就越有可能憤世嫉俗的履行和魔鬼的契約,這樣的信條而存在著。
簡單來說,法蘭克希望吉米活得久些,並且不斷地充實自己成為一個優秀的靈魂,這樣不只能夠提高吉米被拖到地獄的機會。一個完整而成熟的靈魂,也能大大地增加法蘭克這筆生意所拿到的回扣:罪惡點數,所謂的地獄貨幣。
所以吉米在火車上放心的呼呼大睡,直到快到站時才讓法蘭克叫醒,然後看著這個魔鬼老媽子似的幫自己折外套、催促著自己拿好行李準備下車。
想想還真委屈了法蘭克,這個因為一時衝動和自己簽下契約的魔鬼,本來是因為怒氣加上小看了當時的自己,才會在自己身邊待上這麼多年。吉米把硬幣投進售票機,從取票口拿出兩個藍色的塑膠車票時想。
聽這個自稱是旅行魔鬼的傢伙說,在自己愚蠢的和吉米簽下契約之前,可是個完美融入人類社會,不停的蠱惑心力交瘁的旅客,將大批大批的墮落靈魂送進地獄的偉大魔鬼。
有的時候是讓人再見早已病死的妻子一面,有的時候是讓垂垂老矣的商人看故鄉一眼,也有過用魔法讓野心勃勃的壯年業務員趕上班機,好去他鄉推銷自己深具信心的產品。
而最有趣的一次,則是自己的班機在沙漠上空失事,將一桶燃油賣給三個乘熱氣球冒險的笨蛋。他在兩天後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,用兩根半火柴換取第二個人的靈魂,好讓已經拋棄所有行李的他們,決定誰得待在沙漠裡等死。
「賭運氣的時候,永遠不要跟魔鬼扯上關係。」告訴吉米這個故事時,法蘭克的臉邪惡的扭曲著。
想當然的,兩個已經賣出靈魂的人搭著氣球離開了。
法蘭克則是慢條斯理的喝著實際上不存在的可樂,嘲諷的大聲嚼著冰塊,然後在第三天月亮升起時,用詛咒氣球上兩個倒楣鬼做代價,得到了最後一個靈魂。
「沙漠很美吧?」吉米從白日夢裡醒來,提著行李踏進國際機場。
「很漂亮啊!幾乎沒有生命,然後大片大片像海一樣的沙緩慢的波動,顏色漂亮的天空還有太陽月亮星星。」法蘭克懷念的說:「你想起熱氣球的故事了?」
「是啊!」吉米走到櫃台前,把自己的護照交給漂亮的櫃員。
「那是我最值得吹噓的一次了!隔天天亮之前,我就已經鎖著三個蠢蛋回到地獄,還有一杯冰涼的啤酒。」法蘭克炫耀著,搶過吉米剛拿到的機票撕掉,然後交給他一張火紅燙金的詭異機票。
「這是什麼?」習慣魔鬼行為的吉米問,手指撫過機票上,飛航班次旁邊猙獰的小鬼。
「歡迎搭乘魔鬼航空。」法蘭克像電影裡的紳士對吉米鞠躬,得意的說:「我再也不要坐你們人類的航空公司了,之前就是為了存錢買最新款的火叉,才會遇到你這個吵鬧又不懂禮貌的小鬼。」
「這是機票對吧?」吉米狐疑的問,一點都不想抱著飛龍的長滿鱗片的背,吹上好幾個小時的風。
法蘭克拍拍吉米,用誰都會相信的誠懇表情向他保證,然後把他們的行李丟給一旁的矮胖服務員,撞得對方一聲悶哼,然後一邊跳起來用腳跟相碰歡呼,一邊領著吉米準備登機。
「這個給你。」法蘭克變出一把外表兇惡的武士刀交給吉米。
「你做什麼!就算是魔鬼帶這種東西坐飛機也太誇張了吧?」吉米驚呼,跟在推開矮門的法蘭克後面,進入魔鬼們專屬的安全檢查管道。
一個高壯的藍皮膚魔鬼親切的提醒旅客,沒有攜帶任何危險物品是不得登機的,並且提供各種規格的毒藥、槍械、刀劍選擇,還保證全部都是免稅的名牌商品。
然後在隊伍的前方,是一個從高得看不到天花板的上方垂下來的絞刑結,隊伍裡的魔鬼們,一個個把脖子套進去十秒鐘,一旁還有幾個被勒得臉色鐵青的魔鬼們,慚愧的大肆採購危險物品。
「我也要把脖子套進去嗎?」吉米問。
「別擔心,不會痛的。」法蘭克仔細的整理服裝,光鮮亮麗的把脖子套進繩結裡,做出一副痛苦掙扎的怪相。
吉米嘆口氣,無奈的將脖子套進歷史課本上才看過的絞刑結,感覺到繩結困惑的蠕動了起來,接著整個空間警鈴大作,牆上的喇叭用各種語言大喊著人類警報,包含一種聽起來像是蒼蠅振翅聲和咳嗽的奇怪語言。
而法蘭克就這樣袖手旁觀,任由吉米被大群的魔鬼包圍,不懷好意的打量著。直到一個矮小的魔鬼拿著一像是鋼鐵葫蘆的東西,打算從肛門檢查是不是有魔鬼寄宿在吉米體內,他才一臉詭計得逞的阻止。
「不要緊張!不要緊張!老兄,把你的工具放下,這個小鬼是跟著我的。」法蘭克說,將開始嗡嗡作響的鋼鐵葫蘆往下按,安撫著一臉失望的矮小魔鬼。
「跟著你的?我不確定規定准許你這樣做。」矮小魔鬼用不符合他身材的雄壯聲音說:「現在,如果你讓我向你示範最新型號的刑具,我會很好心的把檢查過的屍體還給你的。」
「事實上,這個傢伙他為了去歐洲一趟,已經把肉體和靈魂都交給我了,你說是吧?吉米。」法蘭克得意的抬高下巴,用高高在上的討人厭角度問。
「沒錯。」吉米回答,在心裡恨恨的記下旅行完要每天領聖體、用聖水洗澡。
矮小魔鬼猶豫了一下,不甘願的把刑具放下:「我不知道,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……。」
「這樣吧!今晚買點好東西犒賞一下自己,好嗎?」法蘭克說著,將一張豔紅色的鈔票塞進矮小魔鬼胸前的口袋。
「好吧好吧!你們可以走了!」矮小魔鬼揮揮手,趕吉米和法蘭克離開。
等到回到人類的候機室,吉米從背包裡拿起手機,用沒開機的手機對法蘭克大吼:「你這個混蛋!竟然這樣整我。」
「我只是覺得,平白無故讓你享受頭等艙的服務,會養成你不勞而獲的壞習慣,而且,是該提醒你一下自己身邊有個魔鬼這件事了。」
「捉迷藏?」吉米嘆口氣,看了看頭頂的大時鐘,發現機票上的登機時間是三個小時後的事情。
「被我找到的話,你就把靈魂給我?」法蘭克興奮的問,反正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和人類玩遊戲換取靈魂了。
「想得美!輸的人要把飛機上所有的甜點給對方。」吉米挑釁的說,惡作劇的笑容幾乎模仿得維妙維肖,像個魔鬼一樣。
「反正頭等艙的甜點是無限供應的。」法蘭克無所謂的說,卻認真的活動起手腕、腳踝。
「如果你像魔鬼那樣無恥的話,我就在你的紅酒裡吐口水!」吉米說,已經不只一次被魔鬼要求挪用零用錢來買紅酒、布丁的他,很清楚長期待在身邊的法蘭克饞得多厲害。
「你這個齷齪的東西!告訴你好了,在歷史上玩遊戲比魔鬼厲害的人類寥寥可數,我們發明了遊戲!」法蘭克被吉米的激將法刺得跳腳。
「我一直搞不懂,你連機票錢都出得起,為什麼要我出錢買酒買甜食?」吉米好奇的問。
「機票錢我可以報公帳,可是那些東西怎麼說都跟工作無關,我又不是糖果屋裡的巫婆,困在你身邊就已經夠麻煩了,我可不想經營魔鬼安親班。」法蘭克無奈的解釋,臉上極不習慣的露出不屬於魔鬼的正直。
「下次你順便買我的份,然後跟我隨便交換個小東西,不就行了?」吉米問。
「我讓你奉獻祭品可是給你面子知道嗎?有多少人想要獻祭給魔鬼,還沒人想理呢!」法蘭克說完,呼出一口濁氣:「你當鬼還是我當鬼?」
「當然是魔鬼當鬼囉!這樣才符合您邪惡的身份啊!」吉米笑著說,原地上下跳動著活動筋骨。
「數到兩百?」
「五百,無所不能的魔鬼應該慷慨點。」吉米討價還價的說。
「可以。」法蘭克好整以暇的坐下,慵懶的伸個懶腰。
「我李吉米,和魔鬼法蘭克立下契約之人,在這裡同意和我立約的魔鬼暫時離開我身邊,期限是三小時,還有不可以作弊喔!就算是魔鬼也要講信用的。」吉米雙手交握,閉上雙眼虔誠的祈禱說,紫色的火焰在他腳邊一閃而逝。
法蘭克一直等到吉米的腳步聲淡去,才在心裡開始倒數,嘴邊可惜的說:「要是你肯成為魔鬼就好了,這些年下來,我實在把你教得太好了。」 Chapter 5
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,一不小心就會把靈魂輸給魔鬼已經夠慘了,要是還成為你的一份子,那不是得一輩子跟你作一樣的工作,偶爾碰面的時候還得叫聲前輩、學長什麼的。吉米拐進廁所裡時想。
他當然沒打算躲在廁所裡坐以待斃,這麼沒創意又幼稚的躲法,要是被法蘭克發現天知道會被怎麼嘲笑?幾年前玩過一款和殭屍搏鬥的惡搞遊戲,讓吉米了解到通風口其實是非常有效的移動方式,在剛才簡單的儀式後,三個小時可以自由活動的法蘭克與自己的聯繫已經被切斷,雖然他懷疑這個魔鬼會悠閒地去酒吧裡喝上兩杯,再醉醺醺的把自己揪出來。
不過,能讓他在男廁裡找上一找,會痛快許多。說不定他還得隱形起來鑽進一間間的隔間,檢查自己是不是躲在裡面,這樣做的話免不了會讓他看上幾眼慘不忍睹的畫面。
就算是邪惡的魔鬼,也十分討厭人類的某些生理行為。
他先仔細的洗過手,用洗手液細心地將指縫、指甲尖的污垢洗掉,順便將身體分泌的油脂一起沖走,這樣至少可以淡化自己移動的痕跡。
然後他小心的用將洗手台擦乾,坐到上面用擦手紙把鞋底的沙土擦掉,才踩在洗手台上頭推開頭頂的通風口,笨拙的鑽進通風管裡,再小心按照灰塵的痕跡將蓋子放好。
這樣的慢斯條理當然超過五百秒,就算他在五百秒之後持續的移動,也不可能在三小時內逃過法蘭克的搜索。所以他在賭,短暫回復自由的魔鬼不會急著找到自己,而是很有職業道德的,挪用公款在免稅商店買些奢侈品,比方說三個月份量的巧克力、五條不同場合用的領帶、一隻漂亮的機械表,還有一瓶法蘭克覺得很適合魔鬼的香水,或許是胡椒跟青苔,在加上山貓發情的氣味。
而答應和吉米玩捉迷藏的魔鬼,則在默數到五百後優雅的起身,先仔細的清理身上、袖口的灰塵,拿出一個用數以百計毒蛇做花紋的小鏡子,凝神整理自己的小鬍子與鬢角。
確定一切完美的魔鬼,從袖口變出一頂黑色的高禮帽,魔術師般將帽子戴上後調整了下角度,揮舞著拐杖開始散步。
他接著用一口拉丁彈舌音的奇怪國語,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櫃台小姐閒聊,如吉米所預測的那樣採購了幾盒軟糖、巧克力,然後認真的挑選領帶和相搭配的西裝。
他聽到頭頂有小動物爬行的聲音時,聳聳肩告訴自己這年頭的老鼠越來越大膽了,連放輕腳步這種基本常識都沒有,萬一惹毛了人類怎麼辦?
在結帳的時候,他皺起眉頭,鼻腔被一種玫瑰、菊花和數不清美好香味混合的氣息佔領。這股氣味從一群說說笑笑的少女身上發出,衣著華麗的他們嘰嘰喳喳的聊天著。她們的眼神在法蘭克身上短暫停留了一下,就興奮的討論起最新款的首飾,上面的水鑽顏色好不好看、玫瑰金的顏色是不是比去年更加亮麗等話題。
如果有開過天眼的人類在旁邊,會驚訝的發現這一群人比花嬌的少女背上,有著小小地白色翅膀,在她們笑得花枝亂顫時還會抖落幾片輕巧的羽毛。
「現在的孩子發育得真好。」法蘭克接過信用卡收據,在上頭簽名時對店員說。
對方則禮貌的笑著點頭:「像天使一樣漂亮呢!」
「是啊!你說得對,像天使一樣漂亮。」法蘭克從皮包裡掏出一張漂亮的藍色鈔票當小費,然後提起紙袋決定早點把吉米找回來,好彌補自己遇上天使代理人搞壞的心情。
一定要好好嘲笑他,才能讓自己的好心情亮麗起來,順便讓他不服輸的更加磨練自己,成為一個所有魔鬼都會稱讚的健全靈魂。法蘭克告訴自己,腳步無聲的加快散步的速度。
吉米在通風管裡爬行著,感覺自己像是隻耳聰目明的地鼠,他仔細的觀察經過的每一個通風口,從廁所上來之後他爬過了好幾家免稅商品,甚至還經過一間員工休息室,裡頭一對年輕人手腳不安分的糾纏在一起,談情說愛著。
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,他發現自己爬進了一條死路,在末端的通風口下有個安靜而且明亮的空間。他小心翼翼的從通風口往下窺探,那個空間裡面堆放著幾張沙發,淡綠色的底色上頭印著薔薇的花紋,看起來是精品店裡擺放的那種,暗示客人優雅的歐洲貴族風的同時,將拙劣的工藝、材質用昂貴的價格銷售出去的那種。
吉米滿意的脫離地鼠生活,從通風口跳下來後伸了個懶腰,在斜射進來的陽光下環顧四周,注意到自己處於一個詭異的空間裡。
這裡並不是一個房間,而是一個寬敞得奇怪的通道末端,一邊是直直向下的樓梯,一邊則是用生鏽的大鎖拒絕他人進入的一扇門。
吉米踮起腳尖從旁邊的窗戶發現,外頭是壟罩在夕陽下的頂樓,大塊的地磚因為年久失修而凹凸不平,之間的縫隙長滿綠色的苔蘚,毛茸茸的十分可愛。
是一片遼闊的廣場呢!吉米搖動著窗戶,發現可以將整面窗戶拆下來,然後勉強的擠過小小的窗口去投奔自由。
現在他反而不及著出去了,既然知道自己隨時可以採取行動,那也就不急著冒險了。他回頭端詳起積滿灰塵的沙發群,像是欣賞草地上安靜吃草的牛群那樣。
吉米驚訝的發現這裡並不是儲藏庫,因為這些沙發其實被細心的擺置成一個客廳的分佈,每一個座位旁邊一定有一個茶几,上面有成套的茶具,精緻的碟子上有銀湯匙和茶杯,在杯底還有深褐色如鐵鏽的茶漬。
不論以前來這裡休息的人喝什麼茶,他們都喝泡得很濃的茶,而且不愛洗杯子。吉米這樣下判斷。
佈置這裡的人十分細心,在沙發圍起來的圓圈地上,有一張織工精細的地毯,上頭卻反常的放置著黃銅鑄成的火盆。
就算不怎麼愛惜東西的吉米也覺得,這樣子未免可惜了那張地毯。
他東張西望一番,多此一舉的確定不會被人發現後,將火盆移到一旁,然後把地毯拖到圈圈外抖了抖,欣賞著灰塵在光線中紛飛的同時打個噴嚏。
他回到沙發群中央,打算把火盆搬回原來的位置,發現地毯下有大片類似茶漬的污漬,和一張一比一尺寸的貓咪貼紙,用鐵絲網圈成貓咪形狀的貓咪貼紙,黃綠色的眼睛炯炯有神。
他有些毛骨悚然的甩甩手,將火盆挪到原來的位置上,在心中希望佈置這個地方的主人不會介意。
吉米在沙發上坐了坐,又打了幾個噴嚏,忍不住埋怨法蘭克玩得太兇了,待會一定要好好嘲笑他,才能彌補自己瘋狂探險的刺激。
幾分鐘後,年輕人心性的吉米坐不住了,他告訴自己這個藏匿之處雖然理想,可是只有持續的移動能夠困惑魔鬼,於是他站起來順手摸了隻銀湯匙在口袋裡作紀念。接著他走向深深向下的樓梯,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移動,深怕水泥砌成的樓梯不如想像中堅固。
這座樓梯比吉米想像中的長,在他的判斷裡自己至少下了三層樓才看到底。嚴格來說,他只是看到了除了階梯、牆壁、天花板之外的東西。那是一幔布幕,從挑高的天花板直直垂下,酒紅色的纖維看來就跟劇院裡的一模一樣。
如果不是這片布幕,四周逐漸昏暗的光線就會讓吉米打退堂鼓,究竟是因為自己太過深入,還是夕陽落下的速度比預期的快呢?吉米排斥長期跟魔鬼相處的自己想到第三個可能性。
好奇心和轉身就走的理智搏鬥著的吉米,安慰自己看一眼布幕後的東西就走,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自己,總不至於遇上藍鬍子那種精神變態吧?
如果布幕後面是一面牆,或者蜿蜒而下的階梯,那預料自己會失望的吉米會掉頭就走,要是在機場裡的這個階梯末端,真的隱藏著什麼有趣的東西,那自恃有魔鬼跟隨的自己,應該會被法蘭克臭罵一頓,然後向被打擾的存在陪個不是吧?
當他走到距離布幕十幾階時,布幕後想起了響亮的號角聲,有些什麼東西雜亂的,在布幕後準備著。
在這個同時吉米也注意到,這個長得不合理的階梯也未免太寬敞了,寬敞得簡直就和戲院一樣,於是吉米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下來,可能只是某個無聊高官的娛樂吧?在機場不為人知的角落安裝一個自動劇院,只要有人觸動感應器就能夠啟動布幕後的表演。
劇情大概是高官年輕時的初戀,為了現實和愛人分開數十年後的重溫舊夢。
這麼想的吉米於是安心的坐下來,將沈重的背包放在一旁那出相機,打算用攝影功能紀錄自己巧遇的神奇畫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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